冯江亭、寇子惇整个下午都在布政使别馆里,与钱穆通闲聊。
他们并没有去聊傅元,而是聊起从京城里传来的各种消息。什么当今圣上的母亲去京城,走到半道听说内阁不同意她为太后,竟然不去京城了。最后圣上威胁着要回安陆继续当王,内阁以及朝廷大臣们才勉强同意她为太后。
什么张璁这老小子,简直是自不量力,敢跟杨廷和为敌。现在好了,被赶到南京养老,这辈子算是玩完了。
什么还是家大业大有好处啊,就如郭勋这种名门望族子弟,不费吹灰之力就当上了太保,简直羡煞旁人。哪像他们,一个个升官升得如此辛苦。这就叫读书读得好,不如投胎投得好!
三人话说的投机,感觉时间过得飞快,还没说得尽兴,天色已微微发黑。
钱穆通起身道:“时间差不多了,该去应约了!”
三人这才意兴阑珊的起身。钱穆通自去屋内换常服,冯江亭与寇子惇则上了自己的马车换常服。须臾,三人换好衣服,在院中碰面,结伴出了布政使别馆,身后跟着十来个随从。
崔一鹏一直在不远处等着,见三人出来,又是往天香楼的方向而去,才彻底打消心中的疑虑。他装作一副偶遇的样子,从后边追赶上来,拱了拱手,道:“下官崔一鹏,给三位大人请安!”
钱穆通贪权却不爱财,看到崔一鹏这种贪腐之辈,眉头不由就紧了紧。可崔一鹏跟他打招呼,他不能视而不见,点了点头,“哦”了一声,继续往前走去!
崔一鹏暗骂一句:“老小子,你马上就要倒霉了,还摆什么架子!”他紧跟两步,跟上钱穆通的步伐,道:“三位大人这是去什么地方?”
钱穆通眼瞧崔一鹏跟得紧,想赶快甩开这个狗皮膏药,道:“巡抚大人请我们三个吃饭,崔大人没事的话一起去吧!”
话说的极其客气,乍一听似乎是在邀请,其实是在让崔一鹏赶快闪一边去。稍微有点眼色的人,都知道,钱穆通、冯江亭、寇子惇以及傅安这四人是什么身份地位,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地位,怎么可能一起吃饭,那不是让四位大人心生厌烦吗?
谁知崔一鹏呵呵一笑,道:“真是巧了,下官也收到巡抚大人的邀请,咱们正好一道!”
钱穆通三个正在行走的脚步突然一滞。傅元这是什么意思?难不成知道他们准备在傅元离开河南后要收拾崔一鹏,所以故意把崔一鹏安排进来恶心他们?这真是宴无好宴,今天这顿饭看来要吃得异常郁闷!
崔一鹏犹在那喋喋不休,三个人听得烦燥。
寇子惇抬头看不远处有幢灯火通明的高楼,“咦”了一声,打断崔一鹏的啰嗦,道:“那是什么地方?”
钱穆通与冯江亭也抬头看去,当即被眼前的景色给震住了。只见数百步开外,一个雄伟壮观的高楼赫然耸立在那里。
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楼!天上玉帝住的灵霄宝殿估计也就这么高这么气派,更让人惊奇的是,楼上楼下各个房间里都点了灯。那楼的窗户上似乎没糊窗纸,可以看到房间内的摆设。
崔一鹏道:“那就是咱们要去的地方,天香楼!”
寇子惇的脸不由一红。赵学飞说天香楼是整个大明唯一的,他还说赵学飞是在吹牛。就算天香楼真的有六层,也肯定如开封的铁塔一般,占地面积极小的一块。谁知天香楼竟会如此浩大,这楼是怎么盖起来的,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边似乎无梁无柱,那每层的地面如何搭建?
他可是有死不认错的倔脾气的,绝不能被天香楼震住,故意贬道:“高有什么用?四下通透,在里边吃饭睡觉,还不把人冻死!”
崔一鹏下午时,曾去天香楼前边转过,道:“楼里并非四下通透,每个房间都装有窗户。”
寇子惇道:“有窗户为什么不见窗户纸。”
崔一鹏道:“窗户上都安了玻璃!”又解释道,“玻璃就跟水晶一样,透明无色,从远处看,就好像没安窗户一样!”
说完,他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,道:“天香楼真是一个让人大开眼界的地方,将来我若是不当官了,就把天香楼买下来养老!”
冯江亭道:“这么气派的一幢楼,窗户上装的又是跟水晶一样的玻璃,恐怕不便宜吧!”
崔一鹏点头道:“我听人说,盖这楼足足花了一百多万两银子!”
冯江亭似有所悟,道:“看来崔大人这些年捞得着实不少,一百多万两银子都能拿得出来!”
崔一鹏的脸当即一黑,低骂了一声:“又他娘的挖了个坑让我往里边跳!”不过他也没如何生气,反正从今晚起钱穆通就会倒霉,冯江亭与寇子惇也会跟着倒霉,而他靠上巡抚这颗大树,从此往后平步青云,又何必跟要倒大霉的人一般见识。
他呵呵一笑,道:“我只是说句笑话,冯大人怎么还当真了呢?”
这时,三人距天香楼已经不远,可以看到赵学飞正站在门口笑脸相迎着往天香楼进的客人。寇子惇低骂一声:“是不是看到我被震住的表情,所以才这么高兴!”
其实,他完全误会了赵学飞。赵学飞高兴,皆因大小官员们一来,天香楼门前为什么守着诸多衙役就能解释了。
为什么守着衙役?还能为什么?当然是为了让吃饭的大小官员免受打拢!天香楼死了人的“谣言”也就不攻自破!
赵学啡巳玫嚼锉撸抬头看到钱穆通一行四人,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