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无错抱拳相送,直到恶来远去,不见了踪影,才回转身来。
那些行商与镖师见荆无错过来,都满脸挂笑,生怕一个不小心,惹怒了他,引祸上身。段言兴好些,但也免不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。
荆无错笑道:“那恶汉原是个苦人,已答应改过自新,所以我将他放了。大伙儿可有什么话说。”
众人忙道:“没有,没有。仙人要放就放罢。”
一个行商嚷道:“大伙儿的命都是仙人救的。仙人要做什么,就做什么,倘若谁有二心,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!”
“就是,就是,李掌柜此言甚当。”
荆无错听他们喊自己仙人,心中老大不愿,便道:“大伙儿休如此叫我,我荆无错有何本事,敢妄称仙人?刚刚所使,也不过凡世间功夫而已。”
众人不信,却也不敢说破,都道:“恭敬不如从命,那我们就叫荆大侠好了。”
众人重又上路,行了一程,段言兴心中有事,再三按捺不住,就问荆无错道:“荆大侠,这段氏三脉气剑,若改成六脉神剑,该怎样改法?”
荆无错就把六脉神剑炼法说了。
段言兴默默记诵,有想不通的,也反复问清了,又从行商处讨来纸笔,把荆无错说的一一写在纸上,原先他就打算将荆无错所说记下,但心情还不急切,现在看过荆无错本事,竟是一刻也等不得。
都记好了,再三确认,再无遗漏,这才心满意足。由荆无错改进的这套六脉神剑,从此流入滇国,成为段家的家传绝学。
余下路程,就变得十分轻松了。众人既知队伍中有这样一位大能,自然忧虑尽去,再无担忧。
一些镖师连弓箭也收起了。就是段言兴也放松了许多,只陪着荆无错聊天,说些江湖趣事。荆无错听着也觉有趣。
一路走走停停,夜深时,或借宿人家,或露宿野外,白昼则缓缓而行。
二十多日后,商队到得韩都阳翟。荆无错就与段言兴告别。
段言兴好奇道:“荆大侠,你到阳翟,到底为了何事?”
荆无错踌躇道:“我学了一点本事,想售与帝王家,享受荣华富贵,可惜不得门径而入。听说韩国繁荣强盛,又在用兵之时,所以来这都城阳翟,看看可有什么机会。”
段言兴“呀”一声,他再也想不到,荆无错是因为这个来韩都,于是就道:“荆大侠,我们镖局虽小,也甚有江湖地位,尤其总镖头一职,更是叱咤风云。金钱美女,应有尽有。倘若你来我们镖局,我包你坐这总镖头之位。有你保镖,天下何处不可去得!”
荆无错道:“谢段大哥好意,这镖师餐风露宿,我却不喜欢。”
旁边一位行商耳尖,听到荆无错话语,连忙上来打拱道:“荆大侠,我们商行名叫‘一善行’,在韩国大大有名,倘若你来我们商行,我们一定待为上宾,吃穿用度,应有尽有,美女佳人,任凭挑拣。”他想少年人贪图的自然是美色,所以这样说。
段言兴也帮腔道:“这位是一善行的陶锱先生,说起这一善行,果然是韩国有名的大商行,我这次保镖的这批货物,倒有大半是他们的。”
荆无错摇头道:“我去商行,又有甚么用处,难道去保镖?这我却不喜。我只想在韩国做个官儿玩玩。”
陶锱忙道:“荆大侠何等人物!我们怎敢劳动荆大侠去保镖,这岂非大材小用,叫人笑话!凭荆大侠本事,只要肯坐镇商行,就是我们上宾。”
“至于做官,朝廷我们也识得几个人,虽不十分容易,也算不得什么难事。况且荆大侠道行……那个武艺高强,只要稍加显露,再加上我们运作,这高官厚禄,还不是手到擒来。”
“我韩国以武力灭赵,尤其重视武人,朝廷近期就在选拔武士,充实军队。荆大侠如果对军队有兴趣,我们花些银子上下打点一番,这军中职位,一样唾手可得。”
荆无错听陶锱说来说去,离不开银子两字,不禁哑然失笑,又因他一口一个荆大侠,心中格外腻歪,就道:“陶先生,你就叫我荆无错好了,这荆大侠荆大侠的,听着生分。”
陶锱赶紧改口道:“是,荆先生。你可愿意来我们一善行?”
见荆无错不响,又道:“荆先生,在赵国你宅心仁厚,赦了那些黑店贼人,我十分敬重。我们一善行的东家陶铢先生也是韩国鼎鼎有名的大善人,他将商行取名为一善行,就是日行一善的意思,我们商行每天至少都要做一件善事的。”
听他这样说,荆无错觉得这陶铢先生倒是个妙人,会会也好,就点头答应了。
陶锱大喜。连忙将自己马牵来,请荆无错坐,自己走到前头替荆无错牵马执绳。
荆无错过意不去,转请陶锱上马。陶锱坚执不肯。
段言兴见他俩推来推去,不知要推到什么时候,就把自己马牵来,道:“荆大侠,这一路上亏得有你,才保得大伙儿平安,我段言兴大恩不言谢。这匹马儿跟了我多年,因其额上有一朱砂也似红点,故名‘一点红’,今日我就将它赠与荆大侠,聊表我心意,望荆大侠不要推辞。”
荆诚挚,言辞恳切,不好推却,就接受了。段言兴大喜。
荆无错从未骑过马,也不知道踏镫,只轻轻一跃,就上了马背。众人齐叫一声好。
荆无错就在马上拱手,与大家别过。
众人纷纷拱手道:“荆仙……啊,不,荆大侠,后会有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