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楼显然还不知道上面天楼的变故,依旧一派纸醉金迷。右使大人拖着沈云,很快从外面的走廊拐进了一条过道里。
“右使大人!”一名黑衣人自暗处现身出来,抱拳相迎。
右使大人这才松开沈云的脉门,淡笑道:“沈公子,刚才情况紧急,多有得罪了。”
此时,沈云的气已消了一大半,揉着发酸的左手腕,没好气的应道:“不敢。”
右使大人没有解释,扭头看向黑衣人,问道:“那罗子清到底是怎么回事?问出来了吗?”
后者应道:“已经审出来了。那厮确实才是狗官本尊。罗子清的身份没错,是他从家里带来的幕僚。狗官好酒好色,迫于家里的压力,才出来当官。自上任伊始,他便一直与罗子清互换身份。罗子清替他处理衙中公务,外出应酬,而他则在后衙花天酒地。罗子清被他用蛊虫控制,对他言听计从,不敢有丝毫的反抗。”
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奇葩!沈云咋舌。
右使大人又转身,看向他:“沈公子,接下来,你有什么打算?”
沈云还能有什么打算?百花厅现在肯定是被皮甲武士控了场,刘海他们四个又不在那里头,钱师尊也没来赴宴,那他还回去做什么?回去找死啊?
“我就是上去看热闹的。既然没有热闹可看,自然是想速速回客栈睡觉。”他如是答道。
殊不知,他这番话对于右使大人来说,意味着任务已完成。是以,右使大人爽朗的抱拳:“那么,沈公子,就此别过。后会有期。”
真的就这样放我走了?沈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右使大人挥手,带着黑衣人干净利落的走进了旁边的暗处,转眼,他们的身形双双融于黑暗之中,看不见了!
他们真的没有敌意。是我想多了……沈云惭愧之余,心思转得飞快:右使大人不遗余力的助我,到底是为什么?莫非圣姑真的是师父的生前好友,因为见过我用“飞花拂柳”而认出我的身份来了,所以,看在师父的面上,助我一回?
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。
啊,真是将人家的一番好心,当成了驴肝肺。他心中的惭愧更甚,在心里对自己说道:将来若是有机会再碰到右使大人,或者是有幸得见圣姑本尊,一定要跟他们道声谢才好。
此间事了,沈云无意再逗留。他急匆匆的回到戏园的丁字九号包间。伙计丁二还在睡觉。
沈云取出朱丹,用桌上壶里的凉白开化开,涂抹在脸上。
果然,轻轻松松的洗掉了易容。
他从角落里找到先前藏好的小包裹。里头是他带进来的一身衣裳。换上之后,他又用银针轻刺丁二的睡穴。这回是替后者解穴。大约一刻钟后,丁二就能醒来。
做完这些事后,他迅速的离开了金燕楼。
在楼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。出来之后,他看到外面的街道上热闹得很:隔着数里地,也能看到屯兵所那边火光冲天。石平县的夜空被照得绯红。从睡梦中被惊醒的人们,跑出屋子,披衣翘首观望,却没有提议去帮忙灭火。甚至于,大多数人是面带喜色,拍手称快!
“是哪里烧起来了?”
“听说是屯兵所那边。”
“哟,这么大的火,什么也烧没了。”
“该,活该!”
“老话说得对,不是不报,时候未到哇!”
“火好大,不会烧到我们这边来吧?”
“怎么可能?那些东西挖了那么深的水沟。”
“呵呵,也不知道里边能逃出来几个?”
“叫我说,一个也没逃出来,那才叫做老天有眼!”
……
沈云边走,边听着人们的议论,心里遗憾不已——看这火势,只怕刘海他们四个也是在劫难逃。他终究是没能亲手报仇,割下仇人之头颅,带回牛头坳村,祭奠枉死的亲人和父老乡亲们。
他猜得没错。刘海他们四个确实没能逃出去。因为叛军这回的目标除了屯兵所几世累积下来的巨财,竟然还要生擒他们四个!
“圣姑,刘海等四人已经抓到!”
叛军见人就杀,唯有他们四个被绑成一串,牵到了一个戴着白色帷帽的白衣女子面前。
“跪下!”
几个叛军手里提着血淋淋的尖刀,从后面重重的往他们的小腿上踢了一脚。
“哐唧!”
四人惨叫连连,狼狈的跪伏在地。
“圣姑饶命!圣姑饶命啊!”
刘海等人实在是想不出来,什么时候与叛军的圣姑结下了梁子,以至于招来今晚的杀生之祸。
不过,圣姑开口之后,他们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。
“饶命?呵呵,你们与田保生不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吗?他在黄泉路上可是等了你们好些天了!”圣姑莲步轻移,慢慢的踱到他们面前,“你们再算算,牛头坳村的冤魂们又等了你们多少年!”
四人闻言,有如遭雷轰,个个面色刹时变得跟鬼一样。
“你,你到底是何人!”四人之中,刘海的胆子最大。他惶恐的抬起头来,尖声大叫。
圣姑伸手,摘下头上的帷帽,露出如玉的脸庞。她微微探下身子,似笑非笑的望着四人,红唇轻启,吐气如兰:“本尊姓沈。你们说,本尊会是何人?”
如云的乌发上只簪了一朵小白花,且全身缟素……这是孝家打扮!刻意寻仇来的!刘海打了个哆嗦:“斩下田保生头颅的人,也是你的人?”
圣姑直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