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。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。到了晚上他就会回来。”奥奥的毛微微地颤动了一下,这令我联想到了黑暗无际的丛林中的原始植物的悸动。
这里真的有人住啊。
温馨与浓烈交织,典雅和不羁混杂,黑暗的蜜汁缠绵悱恻,我的身体的每个毛孔都错愕地惊悸着。我努力去想象住在这里的人的音容笑貌,却就是无法清晰地呈现完整的光景。脑海里的世界,总是虚幻地容易散落本体,越是想要疯狂地留住具象,越是难以实现。阵阵幽想穿透了我疲倦的心。
我跟着奥奥继续前行参观。穿过厅堂,便进入一个狭长的白色走廊。走廊两边,屹立着接连不断的玫瑰雕花的门。那玫瑰雕花妖娆地肆意蔓延,张牙舞爪,凛冽狂笑,穿透云端,直让人感到阵阵荒谬的晕眩。玫瑰花的鲜红的汁液滴撒着,浸染了茫然的刺。放纵与节制的博弈,就这样难以自持地陷入痛苦的泥沼里。
“不同的门,会通往不同功能的房间。”奥奥向我介绍。它的耳朵比之前耷拉了一点点,这或许是我的臆想,不过我此时就是这样感觉的。
不同功能的房间吗?衣帽间或是健身房?总觉得即使这样按功能区分房间的用途,还是有哪里被桎梏了,可具体是哪里,我却说不出来。
“以后你就知道了。”它向我神秘地笑了笑。它的笑联通了海的最幽邃的珊瑚群。
我露出那种略带勉强却温吞的笑容。
“啊,好累啊。去咖啡房喝个咖啡怎么样?”奥奥伸了个懒腰,两只毛茸茸的手臂划过了空中的风,留存了一道曲线的轨迹。
“好啊。”我正好有点口渴了,便同意了。不过我想,即使我不口渴,我应该也会同意的。有时候总觉得,同意不同意不是我自己能选择的,此情此景,身不由己,便已释然。
咖啡是活的,一圈苦涩荡漾开来,却留存了一许醇香,让人沉醉其中,欲罢不能。浓稠的棕褐色液体,席卷了千年的苦涩。咖啡的名字串袅袅娜娜地是拂掠:摩卡,拿铁,卡布奇诺,美式……总觉得光是听听这些名字就能够嗅得到馥郁的芬芳,而并不需要现实咖啡上桌的对接。这些名字为什么这么动听呢?只是因为翻译的时候选取了美丽的字眼吗?
奥奥细细地抿了一口咖啡,唇边的白色胡须随之颤动了一下,一滴咖啡珠无意挂在了它胡须边缘,稳稳地呆在上面,并无滚落之意。
下午和煦的阳光舒服地包裹着着皮肤,太过温暖,以至于让人不愿离开,哪怕多停留一秒,也像是握住了一个世纪的时光。
咖啡房的窗帘是幽香的淡黄色,外面罩了一层蕾丝的薄纱,风动时刻,窗帘轻轻地飘飞,心亦随之所动。
“这咖啡味道很不错吧。”奥奥开口说话了,它先前挂在睫毛上的咖啡滴倏然滑落了。
“嗯,非常好喝。”咖啡的后调仍然萦绕在我的舌尖。
“喝咖啡真是治愈啊。咖啡的一个绝妙的好处是,可以弥补人性的裂隙,修护烦恼的伤痕。每当我遇到什么心里难受的事情,就会喝上一杯咖啡。”奥奥的头微微低下,绿宝石般的眼里波光粼粼,闪耀了一个星河。
“我也喜欢喝咖啡,在咖啡的世界里,没有纷繁的内心挣扎,只有沉静安详的舒缓。”我不经意地吐出这样一串字句。
“是啊,而且咖啡杯的图案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。任何图案都有可能被印在咖啡杯上,你可以想象咖啡杯是纯白色的瓷板,你可以往上面添加任意你喜欢意象。不同的意象,会产生不同的口味哦。静静流淌的璀璨尼罗河,冰雪封印的酷感王国,童真梦幻的粉红魅惑游园会,五彩缤纷原始躁动的亚马逊雨林,无论什么,都可以重现在杯子上。真实与虚幻的交融,温软与坚硬混合。当你品尝一杯鲜香漫溢的咖啡时,就相当于进入一个杯子封面美丽的故事的世界,咖啡的棕色浆汁随着你的吮吸汨汨流淌,沾湿你的唇瓣,神奇的画卷幡然跃动,现实世界的桎梏猛然破除,自由之境怵然升腾而起,自由的味道便可得到。所谓自由,并不一定真正身处自由之境才会感受到,只要心中自由,即使身披锁链,也能放飞灵魂。”奥奥不知为何突然打开了话匣子,字字如珠玑般滚落,依稀可以听得到清脆的碰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。
“我理解哦。”不知怎的,我此时只想这样说,就算是作为它叩击我心灵使之产生共鸣的回复,无论如何都想回复,就算是不能使对方完全相信我真的理解了也好。时空中炽烈的心灵交织,拼尽全力也想捕捉到,并将其牢靠的地定格、占有,直至永恒幻化为本真。
奥奥的爪子顺着它柔顺的耳朵滑下,欲动又止。
忽然,外面似乎有动静。似乎是铁皮鞋踏着地板的声响,由远及近,由弱转强,只是脚踏着地面的声响而已,却给人一种地动山摇的幻觉。长廊的门缝由一个小小的透着微光的裂缝逐渐拉开,粉金色的霞光拉得很长,一个身影逐渐清晰了轮廓。终于,在霞光停止流转的瞬间,我看清了那人的模样,长如峡谷的身体,宛如竹竿的双腿,披着的燕尾服和西裤好似兜着空气一般,俊美如雕刻的面庞,脖筋和锁骨的线条联通一体,弯曲茂密的睫毛融化了一个世纪的冰河。
“嗨,你们好。”他露出了只是他这种天性的人才能露出的那种笑容,既不是内向又不是外向,而是一种虽然看起来开朗却让人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