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丰一句逼问,如晴天霹雳炸响在明溪的心头,声音虽轻,却是振聋发聩,令其心神难以自持。
“你的身上缠了太多的枷锁,精神不得自由,如何能追寻大道?你的肩上承载了太多不必要的负担,蒙蔽了双眼,如何能瞧见本心?你所修炼的根本功法是《大自在截运妙法》,不提‘自在’两字与现在的你无缘,便是‘截运’,它的本质乃是‘取舍’,有道是舍得舍得,有舍才有得,你是否能做到舍弃呢?鱼与熊掌不可兼得,两样东西都想握住,结果往往是一样都握不住!”
再一句直指内心的逼问,令明溪不由得身形晃动,向后退了一步。
“杀山中贼易,杀心中贼难。凭你的资质,早该晋级伏婴境了,便是道种升华先天截运大道一事,也该有些苗头才对,可在你身上,我见不到半点进步!这六年来,你到底在做些什么,你扪心自问,可还记得自己的初心?”
一连三句逼问,明溪如遭棒喝,脸色倏然变白,额头不断沁出冷汗:“这六年来,我到底在做些什么……稳定民心,提拔能臣,治国安邦,汤昌的局势早在三年前就稳定下来,可我依然没有减少耗在上面的精力,对国事汲汲营营,明明这根本不是我要走的道路……”
——不想被命运掌控的唯一方法,并不是逃避,而是反过来去掌控命运,这便是所谓的超脱之道!
——首先,你要学会正面所有的一切,其次,要学会任性……任性便是拥有选择命运的权利,朕这一生没得选择,无法超脱自身的命运,只能在既定的棋盘上来来回回,愿你能走上一条与朕不同的道路,跳出棋盘外。
祖父的话,犹然在耳,但不知何时,自己竟也慢慢淡忘了。
明溪咬了咬嘴唇,问道:“先生,我该怎样去做?”
罗丰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问题:“现在要你晋级伏婴境,有多少把握?”
“七成,我利用造化玉碟推演了上千次,只能将成功率提升的七成,之后无论怎么尝试,百遍、千遍、万遍,依然只有七成的把握,难有寸进。”
“那么现在就引发丹火天劫,试着突破吧。”罗丰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。
“呃?现在吗?”饶是明溪看清了捆缚自己心灵的枷锁,也不曾想过现在就将它当场砸碎。
“若无一颗在修道之途中不惧危劫,迎难而上,一往无前之心,只是惜身顾命,却也不过是个守尸之奴,又何谈成就大道?你在造化世界中推演天劫,增长经验和成功把握,这方法看似稳妥,实则让你少了一种不窥大道,便绝不回头的勇猛心境。现在唯有将那玉碟抛在一边,彻底摒弃自己后路,奋起坚心,方能见真!”
明溪行事向来杀伐决断,绝不优柔寡断,是有大悟性的人,她先是双目闭合,深吸一口气,接着睁开眼便道:“就依先生所言,我现在便尝试引发天劫!”
“先生,你真的打算同新任妖皇决战?”
风尘仆仆赶来的明溪见面便直扑主题,
罗丰没有直接回答是否,而是道:“战帖已经送至对方手里了。”
他的身旁站着以岑鸣生为首的三名天人修士,这三人元气虚弱,遍体鳞伤,面上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欣喜之情,双目炯炯有神,分明是经过险难洗礼之后,自身心性更进一步,等到日后调养好伤势,修为必然有所精进。
就在两日前,这三人成功将罗丰的剑印送到了妖皇钩蛇的面前,尽管当场激怒了许多大妖,但他们都顾忌着颜面,没有动手杀手,只在事后布置人手进行截杀,以泄心头之怒,因此三人便一路逃亡,经历大小战斗数十次,其中有几次都在生死线上打了个转,差点没能活着回来,这还是在罗丰所留下的剑印出手救过三次的情况下。
战帖虽然在两日前才送到,可罗丰约战妖皇的消息却早早的传了出去,他本身就没有封锁消息的想法,当日就是在众目睽睽下对岑鸣生下达了指令,而这种注定要轰动天下的消息传播起来也是极快,一传十,十传百,这才六天的工夫,就已弄得妇孺皆知,酒店茶楼里人人都在谈论此事。
倒是有不少人对此事感兴趣,想要亲眼见证这当世最强的一战,奈何此次约战并非传统的擂台对决,不是两名高手在指定时间来到指定的地点一决生死,而是罗丰十分嚣张的宣言要打上钩蛇的老巢,事先提醒对方,洗干净脖子等着。
要观赏两人的决战,就免不了要深入蛮荒,那可是妖族的大本营,许多人一听便打了退堂鼓,就是那些金丹期修士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险,倒是一些元婴期修士决定放元神出窍,暗中悄悄前往蛇王窟观战,反正道体被破也不过是大病一场,不会累及性命,能够见证这千载未有的绝世之战,冒一次重伤的危险倒也值得。
明溪听得消息后,便放下政事,匆匆赶来。
她勤政数年,已然提拔了一批忠诚于自己的人才,毕竟汤昌帝国正值由衰转盛的中兴时期,国力蒸蒸日上,加上妖族祸乱在一定程度上扫清了原本堵塞在上层的世家贵族,使得下方的优秀人才有了上进的康庄大道。
于是寥寥数年间,能臣干将不断涌现,而且多的是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