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当齐伯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,一扫昨日的颓废,气‘色’好得不可思议,甚至与以往判若两人。
总是挂在嘴边的和蔼笑容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,是不怒自威的肃容,哪怕是远远站着,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蓬勃战意。
他就像是一柄藏在鞘中……不,是深埋千丈厚土下的神兵,因为地壳的变动,终于破土而出,绽放出令人不敢直视的锋芒。
以往在阵前聚会时,众将都习惯谈笑风生,彼此间开个玩笑,说些风趣的段子,哪怕面临危险的局面,也能用轻松的氛围缓解紧张。
但此时,每个人正襟危坐,大气都不敢喘一下,感受着如海如岳的威压。
尤其当齐伯仁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,那人身上的‘毛’发都会竖起来,全身肌‘肉’绷紧,血液流动明显加快,耳边都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。
这时候,众人才想起来,这位在人前显得温润而泽,乃至人畜无害的主公,在四年前就已经是三重境的武者,这份成就对于非修行‘门’派弟子的人来说,堪称天才。
在众人忐忑的目光中,齐伯仁开口询问罗丰:“军师,昨日听闻你已有破阵良策,可否详细述说?”
罗丰是在场中唯一一个没有受到影响的人,他起身道:“此阵森罗万象,变化无穷,气象恢弘,分为七处阵眼,暗合天象,据我观察,乃是对应太阳、太‘阴’、辰星、太白、荧‘惑’、岁星、镇星,即日月金木水火土七曜……”
罗丰侃侃而谈,将昨天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,洋洋洒洒,详尽备至,头头是道,唬得一帮不懂阵法的将领一愣一愣,只觉这位既然看得这般透彻,必然是手到擒来。
有一两人倒是听出,罗丰的长篇大论全是对阵法的描述,全无涉及如何破解,但这两人都是聪明人,识相的没有戳破。
顾志勇无所顾忌,忍不住问:“军师,既然这阵法如此厉害,那我们咋破?”
“阵法再厉害,也是由人来布阵,就算阵法没缺点,但人却是有缺点。[.千千听书]如果他们已经‘操’练数年,将此阵演练纯熟,那今日我们唯有束手就擒,但我观此阵在运行间颇有滞碍之处,阵势变化间常常‘露’出破绽,这便是可乘之机。”
这话说得极为在理,哪怕是先前起了怀疑的两名聪明人,也不由得点头认同。
“若用常规的法子,需从太阳星进入,经过‘金、木、土、水、火’五星,中间再派人干扰阵势运转,使其破绽变大,最后从太‘阴’星突出,此阵便可破解。
只是,用此法变数甚多,对破阵人员的要求极高,伤亡也重,非智者所取。
我从空中观阵,见其阵眼处引动星辰之力,彩光耀耀,遮掩坐镇的强人,知其必然用了法宝镇压阵眼。既然他们主动坏了规矩,我们也不必傻傻的去遵守。
我将亲自施法,将其阵破去,诸位可派出人马,在外围逡巡‘骚’扰,待其阵型紊‘乱’,不复七星之象,便大军突入,一举破阵,而后可引‘乱’军攻城,直捣黄龙。
他们守阵,我们攻阵,主动权在我方,所以时间就定在今夜,趁着晚上人马困顿,反应比白天更加迟缓,其阵势运转间会暴‘露’出更多的破绽。”
众将以眼神‘交’流,皆是赞同,若在往日,恐怕已是大声大叫,但现在只是握紧拳头,流‘露’兴奋之意。
齐伯仁缓缓点头:“此法可行。胜兵先胜而后求战,败兵先战而后求胜,我军驻扎数日,未有出战,已怠敌军心,今夜一鼓作气,倾军而出,必使其措手不及。众将且去备军,白昼歇息,养‘精’蓄锐。数月艰辛,成败就在今夜!”
众将起身,抱拳道:“喏!”
待众将鱼贯走出后,罗丰又同一样以往,最后一个留在营中。
他先抱拳致歉道:“当日依我的建议,‘挺’军猛进,兵临城下,仍连累武昭侯死于非命,是我之过。”
齐伯仁摇头道:“昔日仙长便言,隐退必死无疑,威‘逼’尚有一线生机,既然是一线生机,那就是九死一生。我非是不知好歹之人,又岂能将这责任推到仙长身上,真要争论过失,也是在我,若我早日攻下武昭城,家弟又岂会……”
沉默了片刻后,他收拾好心情,坚定道:“仙长的布局,其余的地方我无异议,只这最后一处,还请‘交’由我来。仲义有千般不对,终究是我弟弟,我岂能坐视他死在外人手里,请‘交’由我来手刃吧。”
罗丰睁开白瞳,看了他一眼,道:“你可知,这是整个布局中最关键的一处,这一处的胜败,直接关乎全军的安危。眼下我方的局势并不乐观,前有强敌堵城,后有大军围‘逼’,甚至连你最具优势的大义之名,也因对方窃取家主之位而丧失,要解开这种种困局,唯有一法!”
齐伯仁没有一惊一乍,平静道:“我明白,只要仲义一死,万般困难都会迎刃而解,到时候我就是唯一的继承人,哪怕遗嘱是真,家父真的承诺让仲义继位,他们也得奉我为主。”
两人目光‘交’错,罗丰确认齐伯仁是真的下了决心,才妥协道:“既然你明白个中的重要‘性’,想必有十足的把握,那我便无异议。”
他心中又补了一句,就算你不忍下手,也会有人代劳,你的手下里,愿意干此事的可不在少数,只需提点两句,自然会有明白人出来干脏活。
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