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受到冲霄的怨气,端木正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,当即祭出四大法宝,分立四方,释放出光芒万丈的浩然正气,既能辟邪除魔,又能镇定人心。
他喝道:“冷静下来,别受外魔侵扰!”
另一旁,沐恋花手结不动明王印,金光乍现,“卐”字缓缓旋转,化为一道璀璨浓烈到足以融化精金的佛光,罩住整间石室,同时半空中回荡起梵唱,原本只有一丝,若有若无,可很快就变得如铜钟撞响般的嘹亮,回荡在天地间。
与此同时,沐恋花的脚下伸展开一道佛阵,并一层一层不停的增加着佛光的亮度,使其越来越炽烈,越来越浓厚。
佛光之中,清晰可见一尊拥有忿怒、慈悲、智慧、祥和四种面相,六臂各捏法印的不动明王,像端坐九品莲台之上,悬浮半空,金色莲花徐徐绽放,誓要荡除世间一切魔氛。
一儒一佛,皆是无上降魔神通,即便是魔王亲至,也讨不了好。
然而,无乐慧师的佛元继续恶化,不断涌现出混乱和毁灭的气息,似乎在召唤着阴魔。
端木正和沐恋花能帮助无乐慧师对抗心魔,但也只是帮助,不能替代,如何无乐慧师主动召唤心魔,他们是无法阻止的,正如一个人如果要决心跳崖,其他人是无法阻止,要么看着她坠落,要么跟着她一同坠落。
沐恋花劝解道:“姐姐,一爱一恨尽勘破,方能莲花生金身。”
“住口!你一个魔教弟子,也想要渡我?真正可笑,你不过是想要借此来让世人嘲笑我一辈子,你当我猜不到你的用心吗?原本我立誓要来渡你,结果却反被你所渡,嘿嘿,禅宗弟子反倒不如魔教更受佛祖亲睐,一旦传扬出去,我便会沦为他人口中的笑柄,永远也别想在人前抬起头来——就算我永坠无间,也不要你来渡我!”
无乐慧师的傲慢心令她断然拍开了沐恋花伸出来的援手。
正如之前蛊惑她的那名天魔所言,如果她修得六度波罗蜜中的忍辱波罗蜜,扫去傲慢心,不在意他人的眼光,不在意他人的看法,不在意他人的嘲笑,她就能立地成佛,甚至不需要外人来渡。
譬如眼下,只要她接受沐恋花的帮忙,就能摆脱魔头纠缠,重归清净。
说到底修行是个人的事情,和其他人无关,就算别人再怎么嘲笑她,哪怕天天编笑话来讽刺她,她的道行也不会减少半分,成就的果位亦不会降低一层,别人要嘲笑,就由他去嘲笑,我自修习自己的法,走自己的路,唾面自干又何妨?
可无乐慧师就是放不下,一想到有人会因为这件事来嘲笑她,她的心底就像是有一千条毒虫在撕咬一般,令她怨念丛生,恨意满腹,根本不得清静。
纵然她明白,选择接受便是两人皆受益,选择拒绝便是两人同受害,两项选择利弊分明,但她还是毅然拒绝了沐恋花的渡化,宁可同归于尽,也见不得对方受益。
“姐姐,如果你有怨念,尽管往小妹身上撒,何必误了自己的修行,过往的恩怨,小妹愿意一肩承担,只求你别再折磨自己。”沐恋花柔声劝道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无乐慧师又是一阵大笑,“说得好,舍己救人,无缘大慈,同体大悲,真是菩萨心肠,你是想学佛陀割肉饲鹰吗?你要学便去学吧,偏偏拿我做那恶鹰之流,来彰显你的菩萨心肠,真是好深的心机,你是恨不得要让世人都觉得我恶毒如qín_shòu吗?”
这一听,沐恋花便知无乐慧师是彻底落了顽空,哪怕佛祖亲来授法,她也一句听不进去,当下为之凄然,不禁落泪,哭诉道:“万象丛中独露身,唯人自肯乃方亲。昔时谬向途中觅,今日看如火里冰。”
无乐慧师闻言,知晓对方是真正悟了,心中更是嫉妒:“为什么,为什么啊?她不信佛,不拜佛,不求佛,却偏偏能得佛祖点化,而我苦苦求佛,学佛,念佛,却被置之不理,凭什么!就因为她是魔教的弟子,所以能杀人放火受招安吗?”
端木正叹了一口气,尽最后一丝心力,劝道:“能渡人的是佛法,不是佛,你求佛,便是缘木求鱼。佛从不需要人求他,也不需要香火,需要信徒香火供奉的是住在寺庙里的和尚,而不住在寺庙里的佛像。有求必应的是魔,不是佛,因为魔要收你们做奴才,自然要先给你们好处,而佛却要你们做主人,所以只会引导你们自立自强。
佛与仙相同,皆是人,他们与神灵不同,并不需要愿力,你信或不信他,求或不求他,于他眼中并无差异,你希望佛来渡你,却不知佛早已将自渡的方法传授给你,你手里有浆,脚下有船,本就可以自行渡河,偏偏要求人拉你上岸,却不知哪怕是佛祖,也拉不动别人的苦海之舟。”
“住口!你一个学儒门圣人言的伪君子,有什么资格评论佛?还非要在我面前卖弄,是想嘲笑我一个佛门弟子,还不如你更懂佛法吗?”
端木正的本意是劝对方看清佛法的本质,但无乐慧师忽然觉得,佛陀是靠不住的,反倒没有魔头管用,你向佛祖抛尽了媚眼,对方也不会正眼瞧你一下,哪怕付出所有也得不到半点回报,可魔头却不同,只要肯付出代价,就能得到回报。
一时间,她认仇为亲,把亲做仇,彻底愚痴颠倒起来。
“宁予外寇,不予家贼,佛祖啊——”
伴随着蕴含无尽悲戚的哭诉,无乐慧师身上的星河流浆中突然出现了无数道人影,每一道